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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铭:南社精神和传承

2024-12-13

       南社精神和传承

                     刘传铭


    中国南社研究是个非常宏大的题材,南社对风雷激荡的中国现代史贡献,值得我们永远地把南社的文化和精神传承发扬,使中国传统文化的这一棵大树再一次开枝散叶开花结果。

    今天115周年的纪念大会,我看到了很多新面孔年轻的面孔,我是特别高兴。大会主办单位希望我有一个主旨发言讲稿,不能免俗,我的讲话被安上的标题是《南社精神和传承》,是一个应景的弘大标题。其实这里只想说一点,南社活动每一次会议上都会提到陈去病、高天梅、柳亚子这三位115年以前在苏州发起和成立南社的先生。可是整个中国南社不仅仅只是三个人。那是一个群星璀璨的年代,一群中国革命文学代表的群体所共同组成的一个社团。今天先补充讲两个人,为南社研究话题的展开做个铺垫,因为南社研究也不仅仅是我今天提到的两个人。
    先说说于右任先生。我们大家在进会场之前会看到,“文有南社,武有黄埔”现在这个提法是归到于右任先生名下。于右任先生是近代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对于先生的敬重和关注是从他的书法开始的。他是近代“标准草书”创始人,有“当代草圣”之称。他最喜欢写的就是“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作为中国优秀杰出的知识分子在一个变革的时代,一方面心系民众,心系中华,不忘传统,革故鼎新。所以追踪于先生的思想和步伐,亦当是南社研究重要话题。
    于右任先生有一位公子叫于中令,于中令比我大10岁。2019年我70岁的时候,于中令正好80岁。当时台湾淡江大学做了一次关于于右任先生书法研究国际研讨会,80岁的于中令离乡多年后从美国回来参会。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学的是军事武器制造专业。美国限制他必须要到80岁以后才可以出境。我有幸在台北和于中令先生一起生活了几天。我们谈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话题。
    于右任先生在国民党国民政府里面的地位会是个缺钱的人吗?可是于中令先生到美国留学的时候就是于右任先生找朋友借的钱。于右任先生过世以后,大家在他的办公室收拾的时候,发现了保险柜子里面的遗物。遗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他保存的为孩子到美国留学的时候写的借条。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国民党内有人贪腐有人廉洁不奇怪,无分政党大概率皆如此。于右任先生这样品格思想的先贤,当然是南社精神构成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第二个我想讲一讲今天来的沈宪先生祖父沈钧儒。作为七君子里面年龄最大的,而且作为中国现代法学组织者的奠基人,就曾在我们今天开会的苏州坐过监狱。
    1936年日本人侵华即将拉开战幕的时候,“救国会”组织了一系列对国民党不抵抗政策的抗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沈钧儒先生为代表的七君子,被国民党两次投入监狱,被关押在江苏省高等法院的监狱历时将近一年。但就是身陷囹圄之中,沈先生还是强调法治的重要性。当时以他们的影响力,包括宋庆龄先生等一批国民党的政治重要人物都要想办法救援,可他始终主张既然依法立国就从我开始……
    南社初创的时候有1000多人。1000人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在整个民国文化璀璨的星星天空里也不能代表那个时代所有中国进步的知识分子全部。南社研究应该扩大、深耕、坚持。
    几年前团结出版社出了一本《南社演义》的书,请我给《南社演义》题个书名,同时希望我对南社的精神有一个总结。当时我就写了三句话作为我个人对南社精神的认识:“承前启后的人文情怀,心系民众的进步追求,振兴中华的家国担当”。我没想到他们把这三句话不仅印在书上还在吴江南社公园勒石刻碑。我一下感觉到这个事情特别庄重,也为我的所想所思得到朋友们认同而特别的开心。
    我一直在想关于南社研究,如果这些老先生们活到150岁,他们今天还健在,会想什么做什么能做什么呢?我想在座很多近代史的专家也不会有答案。整个南研会的工作这些年筚路蓝缕,在一个条件受限话语受限的情况下做工作,已属难能可贵。但是南社研究是中国近代史中国文化史上的一笔非常丰富而珍贵的精神遗产,南社的研究工作应该坚持下去。关于研究工作我提一个建议,因为中国的史学不管是学术史还是政治史,还是其他的史,有一个“跛足的史学”毛病。为什么叫“跛足的史学”?因为我们是重史实重史料重考据的“实证主义”。其实“实与虚”一直并存,在一个强力意识形态主宰下,实就是虚,假就是真。这类学问贻害无穷。我个人的体会是史学再严肃也不能离开丰富的触及本质的诗性想象。
    我这两年写的一些书里面有《苏州传》和《苏东坡大传》。所以我对史学的关注是由文学创作牵扯起来的对历史学理论的思考。
    阿根廷著名诗人赫尔博斯也是一个小说家,他写过一部出乎我想象的书叫《莎士比亚的记忆》。朋友们想一想,一个是16-17世纪的英国人,一个是阿根廷的近现代的诗人,去写莎士比亚传记已极为难得,他写的却是《莎士比亚的记忆》。我请在座诸位想一想,很多人连上个月的事情都会忘掉,自己的记忆怎么能够写成书呢?可是赫尔博斯偏偏写了,而且是以小说形式写别人的记忆,并且被世界文学界认同。
    类似这样的例子在我的学术思考和文学创作的过程也有。有的人问我,你是个合肥人,合肥是个小城市。苏州是一座有2500年历史的大城市,大苏州。有人就质疑我,不写故乡写他乡,你凭什么写“苏州传”为什么写《苏州传》?
    人的地理概念、故乡概念除了自然的行政区划以外,更重要的是精神的归属。就是苏东坡讲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这个地方能使我心安能够使我觉得人生过得有意思才会有故乡感。这其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南社在座的诸位来自四面八方,我希望南研会除了是我们纪念先贤研究先贤的一个组织,更是我们精神上的家园,一块温热的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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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作者为著名国学家、学者、艺术史论家。                 

                         责任编辑: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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